原ID九十九字,杂食,社恐,不修文

【王喻】当我不再对你怀抱期许

看标题就知道敲狗血der,架空,设定瞎掰的,别较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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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喻文州不信命,可他总想,恐怕自己的命是真的不好。

  流年不利,而且从出生时就是。

  自然不是才出生就预知了自己的命运,是慢慢长大以后,知道了自己出生时的种种,再结合从小到大的经历,只好无奈地笑笑,非我也,命也。

  几乎没有人可以洞悉到喻文州内心最深处这种想法,若是和他相熟的人知道了,便要长久地感慨一番了——这种想法和喻文州的行为方式乃至精神气质可以说得上是背道而驰,大约很难有人接受这种毫无缘由的反差。

  反差么,是有的。喻文州想,可是并非毫无缘由。

  钢笔明明才打满墨水,然而无论换什么角度都不再出墨,甩两下,墨迹在光洁的纸页上立足不久,便渗透其间,难舍难分。

  陈旧笔尖的失灵似是在嘲笑残喘多年的自己,深秋的叶脉浸润了黄昏的光泽,沉沉飘入窗棂,落在肆意铺散在楠木桌上的稿纸。

  喻文州这个人呐,和他打过交道的,都觉得和他相处如沐春风,他平和温柔,却并无暖意,颇有些天性薄凉的意味,静下来的时候,淡得不成样子,也不是泼墨尽头留白的那种空,他依然是生动有形、有欲有求,却让人捉摸不透喜悲,想不通。

  这样说来,他更像是山水交界蒙上的那一层浅迷的雾,画在画上,便是白墨之交颜色最淡的一笔。

  就像此刻,换作是别的浪漫感性的诗人,撞上此情此景,定要创作两句,钢笔罢工了也要吟诵而出,好好地伤春悲秋一番,更有甚者,还要流泪血书。

  而喻文州呢,他深觉自已和诗人是有共通之处的,至少他对当下情形有所感触,不过,他就算是发牢骚,也就想想,至于写诗,大概不可能。

  就算是到了人生的迟暮,没人会怀疑他足有气魄像今天这样,气定神闲泡好一壶茶,看着窗外的夕阳慢慢阖上世界的帷帐,更何况,他还没到那种时候。

  夜还没有来,他要孤身一人度过的日子还很长。

  当时的回忆已经很模糊了。

  勾起那个笑容的唇角被冗长的际遇冲得很淡,淡得快要从王杰希记忆的片段里消失不见。

  忽然之间,他就想起了那人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。

  没有阳光,没有鸟啼,没有花香。

  天边吊着几片乌云,沉沉前移,就快压到他们头顶。

  要落雨了。

  那是王杰希最为狼狈的一天。

  他腰后受了伤,皮外伤,在这样规模空前的战争中算是小伤,可伤口不小,且深汨汨流着血。这足以让王杰希趴在床上无法动弹。

  军医很快就来了,王杰希听见外面开始窸窸窣窣飘起小雨。军医走到床边,他余光瞥见对方的靴子,湿漉漉的。

  对方没有说话,放下急救箱,打开,为他处理伤口。军医应该以为自己睡着了——王杰希猜,不然动作怎么会如此轻柔。

  这里是战地,是前线,条件差,饶是王杰希作为一军之将,也只是不用和其他战士一起挤在嘈杂又气味刺鼻的战地医疗区,独自享有一间供他休息的屋子,但接受的治疗,该怎么样还怎么样,战区的条件,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。

  用了少许麻药,不算疼,但伤口完全缝合之前,一直在往外冒血。王杰希嘴唇微微泛白,额头上留下一绺冷汗。

  临近结束的时候又听到了脚步声。

  他听见军医收拾了器械,和来人交代起注意事项。

  来的应该是他的副官。

  这个军医,声音真好听。

  就像是一股细细缓缓的时间的流,可以无声地缝合战火焦灼的伤口。十分配合他军医的身份。

  两人就在床边,军医怕吵到他休息,似乎刻意压低了声线,就算如此,王杰希还是觉得,如闻天籁。

  他忍不住扭头,动作有些吃力,但还是看到了那人。

  军医似乎感受到了这道目光,侧过脸来,显然没有料到王杰希是醒着的,眼中微微流露几分诧异,不过也只是顷刻之间的事,随即便勾起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。哪怕这笑里带着几分礼节性质,王杰希还是觉得,好看,真的好看。

  这笑容比他的声线更能治愈被战乱侵扰不堪的人心,焦躁的、痛楚的、迷茫的、悲怆的,统统在这微笑里消融,如同春阳晴好,不言冰霜。

  “你好,我叫喻文州,是你的主治医生。”

  这是喻文州对王杰希说的第一句话,这句话在他的脑海里,回荡地越鲜明,与之相对,喻文州的笑意就越隐约,乱作一团。

  军队在边地的小城里休养生息。

  在这段暂时休战的不长日子里,夏日昏沉的暖意催开了街道旁的矮牵牛,集市上的叫卖声沿着花意,传了很远,听得见回声,却没有尽头。

  河水穿城而过。

  这个季节的柳叶,已经不如之前那样鲜嫩,不过也尚存些许清新。

  喻文州靠在离住处不远的一棵柳旁,信手摘下一片细叶,含在嘴里,轻轻吹起一段恬淡悠远的情致。

  边地的歌,无外乎这么两种,一种是从当地的土里拔地而起生发出的风情,或又混着邻国的异域曲调;另一种,则是那,遥远又熟悉的,思乡啊、漂泊啊、身世啊、命途啊。

  喻文州,不信命,想念归想念,却吹不出什么故土人情。

  仅只是铺天盖地的空虚里升起的一缕颇有情致的烟,排解空乏罢了。

  渐而,远处又隐隐传来一阵乐声,听音色,应是最常见的口琴的声音,应和着,包绕着喻文州吹出的柳叶之音,互为表里,像是古时候的短笛长歌。

  最后喻文州在这曲终了的时候,才看见手中拿着口琴的王杰希。

  这是王杰希伤好后,见喻文州的第一面,和他初次见到喻文州一样,他没有说话。

  没有人能预知战争何时结束,这便是所有人的相顾无言。

  这仗一打,就挨到了深冬。

  夏冬之间,是整个秋季,王杰希在这段时间里,负伤不少,但皆无大碍,也因此和喻文州熟络了起来。

  和之前一样,王杰希在雪色深处,简单地泡好两杯茶,邀喻文州来同饮。

  茶是当地常见的茶叶,不香,且涩。

  但在那时的冬夜,却足以掺着皑皑的月光,暖人心肺。

  喻文州是南方人,说起来,其实不大适应这四季分明环境,冒着风雪走完不长的一段路,来到王杰希这儿,手指已经被冻得冰凉。

  王杰希把温暖但不烫手的杯子放到他手里,问他,“还冷么?”

  喻文州眼中闪过一丝狡黠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还一边点了下头。

  他心里怎么想的,王杰希自是看出来了,却也不点破,取下自己挂在一旁的大衣,披在他身上,问,“这样呢?”

  “冷……”喻文州拖着嗓子把这字眼微妙地咬在嘴里,王杰希却是听出了几分委屈。

  王杰希有些无奈,把喻文州手里的杯子抽走,把人拉到自己身边,抱在怀里。喻文州还有些微凉的手抚上王杰希的脊背,酥酥麻麻的,仿佛春笋出土前的骚动。

  “不冷了。”喻文州主动道。

  “噢,那,睡了?”

  “嗯。”喻文州脸埋在王杰希的颈窝,声音闷闷的,做了个点头的动作,发梢扫得王杰希的皮肤微痒。

  然后两人便躺倒在了那张不大的床上,“狐裘不暖锦衾薄”,那时候,却丝毫感受不到,身处严冬。

  那个冬季以后,本应是每年万物向荣的时节,而开春的边沿,愈发支离破碎。

  每个人都是刹那生死,一场贪欢。

  喻文州已经数不清楚王杰希救过他多少回了,每次都是在烽烟的边缘,堪堪将他捞走。

  “小心!”

  王杰希将喻文州扑倒在地,身后顿时炸开一片火光。

  砂石被掀起,陨铁一般坠下,落入火幕。

  王杰希把喻文州死死护在身下,待石子不再落下,才在这战争的尾声里,撑起身体。

  喻文州躺着,发丝凌乱地散开在地,看着王杰希,如鲠在喉,说不出一句话。

  荒原的风起来了,烈火渐渐靠了过来。

  这里的人,看不见。

  喻文州感到燥热,也隐约可见王杰希的轮廓被他身后的火光描摹得炽烈。

  但他熟视无睹。

  他拉着王杰希的衣领,往下拽。

  “干嘛?”

  “吻我。”喻文州哑着嗓子说。

  二人的脸离得很近,喻文州的呼出的气吐在王杰希的脸颊。

  “好。”

  王杰希抬起喻文州的头,将另一只胳膊枕在他的后脑勺下面,低下身形,把对方的嘴封得严严实实,舌尖不断地周旋着,带着股未散的火药味,比战争还要有侵略性地,吻得喻文州上气不接下气,还一边抱着人翻滚了几周,险险避开蔓延而来的火焰。

  他们停在一片低矮的灌木旁,持续着刚才的这个吻。

  现在换了喻文州伏在王杰希身上,手紧紧攥着对方的军装,肩膀那块,皱得不行。

  当他有气无力地软在对方怀里的时候,天已经换了一番颜色。银色的星辰坠着夜幕,落拓光景。

  趁着夜风回到住处,喻文州发了烧。

  高烧不退。

  每次王杰希来,就是坐在床边,握着喻文州的手,除了喻文州要喝水吃饭之类,其余时候,他都是什么都不做,就这么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微微蹙起的眉头。

  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
  到后来喻文州快好了,王杰希就跟他说,“你不知道这段时间看着你我有多难受。”

  喻文州听了,只是浅浅地笑,说,“所以,你知道你每次受伤的时候我有多担心了吧,该。”

  “该什么该,病的是你。”

  “无所谓咯。”

  无言良久,喻文州突然又自顾自地说起话来,“王杰希,你以后一定要,好好的。”

  就好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似的,喻文州说完这句话不久,调令来了。

  喻文州要回到后方,而王杰希,还得继续陷在这战火之中。

  走之前的那一晚,喻文州来找王杰希。

  天凉好个秋,又是烹了一杯茗香。

  王杰希把喻文州压在床上,袅袅的茶香渗透了两人之间狭窄的境界,宛如代替了某种仪式的焚香,把情事渲染得寂静又落寞。

  两人都没说话,到高潮处喻文州压低声音哼了几声,一夜下来,很不自在。

  而这之后,再无机会。

  喻文州再也没有见到王杰希,直至战争结束。

  或许是和王杰希在一起久了,逐渐也就染上了对方的一些习气,比如在夜里,泡一壶茶。

  不过他却从来都泡不出在前线时王杰希泡的那种茶的味道,也泡不出那种感觉。

  不是同一个品种的茶叶,泡茶的,也不是同一双手。

  喻文州抿了一口,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,拿起那支苟延残喘的钢笔,蘸着墨水写道:

  当我不再对你怀抱期许,这正是为我们重逢作序。

Fin.

写完解释一下。

这篇是he。

脑洞来自“你没有如期归来,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。”

北岛的《白日梦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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